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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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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識這麽久,紀馳還是第一次自周懷璋懷裏醒來,他隱約記得睡覺前是他攬著周懷璋,睡醒後,已經變成了周懷璋攬著他。

他兩個人側躺著,周懷璋的胸膛貼著他的背,手臂自腰上繞過去,擱在身前,握著他的手,依舊是十指相扣的樣子。

紀馳咬著被角,偷偷的笑了。

他伸長了手臂去拿空調遙控器,周懷璋睡眠淺,很快被驚醒,閉著眼睛將紀馳抱得更緊,道:“別鬧,再睡會。”

紀馳親了親他的下巴,道:“我想抽煙。”

周懷璋揉了揉他的臉,嘀咕著:“年紀不大,煙癮倒是不小”,一邊說著,一邊從小桌的抽屜裏拿出一盒雪茄,扔過去,然後翻個身,繼續睡。

紀馳徹底醒了,存心鬧他,將雪茄點燃,含了口煙霧在嘴裏,吻著周懷璋渡過去。綿密的煙霧在嘴唇相貼的縫隙裏散出來,帶著濃郁的果木清香。周懷璋借著親吻的姿勢將紀馳掀倒,手掌順著腰線滑下去,埋進兩腿之間。

紀馳被他摸得渾身燥熱,擡手將雪茄按熄在床頭,然後抱住他,接吻纏綿,這一折騰,大半天就過去了。

周懷璋是傍晚時出的門,他晚上有個飯局,紀馳穿著寬松的大T恤,跪坐在椅子上幫周懷璋系領帶,系完了還不忘親他一口,提醒著少喝酒,早點回家。

又甜又貼心,像個鋪滿了奶油的草莓蛋糕。

好日子沒過幾天,一對冤家就吵了起來,那叫一個天雷地火,熱鬧極了。

起因是周懷璋沒經紀馳同意,就擅自派人將城郊別墅裏的行李搬來了老宅,紀馳暴怒,指著周懷璋的鼻子問他知不知道什麽叫尊重。周懷璋攤攤手說,我只是想和你一起住,這也有錯?

紀馳冷笑說,周老板時間寶貴,今天飯局,明天出差,後天應邀參加這個論壇那個會議,一個月三十天,您有二十五天不在家,紀小爺又不是王寶釧,才不要做獨守寒窯的怨婦。

周懷璋有他的工作,紀小爺也有自己的生活,平時各回各家各忙各的,周末有時間時再往一塊膩。而且,專家都說了,適當保持距離感,有至於提升幸福度。

周懷璋瞇著眼睛道,幸福度暫且不提,你不覺得這種相處模式特別熟悉麽,跟YP有什麽區別?

紀馳仰著下巴表明立場,反正小爺不搬家,要麽你來城郊,要麽各回各家。

周懷璋氣白了臉,一甩衣袖,砸了新買的一套好茶具。

老管家照顧紀馳多年,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疼,憂心忡忡地勸:“小少爺啊,你這麽鬧,真惹惱了周先生可怎麽收場!”

紀馳點上一支煙,吐著煙霧,道:“立規矩要趁早,等養成習慣,就來不及了。我得讓他明白,紀馳是個有思想有頭腦的大活人,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寵物,隨他怎麽安排都行。他要學會尊重我。”

只有雙方平等的愛情才能長長久久,不然,遲早會因為失控而傾頹。

一老一少都是狗脾氣,互相較上了勁,誰也不理誰。

這天下午,紀馳正在圖書館寫論文,老管家打來電話,興沖沖地道:“先生說晚上會過來吃飯,小少爺也早點回來吧,想吃什麽盡管告訴我,我讓廚房去做。”

紀馳手上霹靂吧啦地打著字,道:“今天仲旎影過生日,我答應了人家要參加派對,沒時間跟他一塊吃飯了,讓他自便吧。”

說完,啪的一聲斷了線,老管家怔楞半晌,無奈苦笑。

小少爺鬧起脾氣來,真是誰的面子都不給啊。

仲旎影口中的盛興是一片別墅區,依山傍水,據說,不少明星都在這有私宅。

別墅大廳裏燈火通明,仲旎影穿了身淺藍色的禮服長裙巧笑倩兮,氣質絕佳。紀馳算著時間,來得不早不晚,遞過禮物,笑著說了句生日快樂。

仲旎影親熱地挽住他的手臂,道:“你第一次來我家吧,我帶你參觀參觀。”

一個私人住宅又不是博物館,有什麽好參觀的,仲旎影不過是找借口想跟紀馳單獨待一會而已。

仲旎影有意拖慢速度,繞著別墅裏裏外外轉上一圈,竟然用了半個多小時。紀馳看了眼手機,有好幾個未接電話,是老管家打來的,想必都是周懷璋授意。

著急了吧?急死你!

天氣很好,漫天的星星,紀馳坐在花園的千秋椅上陪仲旎影聊了會天,兩個人都是金融出身,專業方面有很多共同話題,這一聊,又是一個多小時。

期間電話再未響過,紀馳估摸著,老東西應該被氣走了吧。

九點一過,紀馳起身告辭,仲旎影戀戀不舍,約他下周出海吃海鮮。

紀馳不傻,自然看得出這姑娘對他有意思,玩笑道:“家裏那位海鮮過敏,立了規矩,誰吃海鮮誰不許上床睡覺,霸道得不行,我可不敢惹他。”

間接表明自己非單身,讓仲旎影別再打他的主意。

仲旎影眨眨眼睛,笑著道:“這姑娘真有意思,帶出來一塊吃個飯吧,就當是交朋友。”

紀馳心裏想著,誰告訴你我家那位是姑娘了,帶出來怕是會嚇死你。嘴上搪塞著,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。

邊說邊朝外走,仲旎影一路相送,走到門口時,高跟鞋突然崴了一下,整個人踉蹌著站不穩,紀馳下意識地伸手去扶,兩個人擁抱似的撞在一起。

濃烈的香水味道撲面而來,紀馳覺得鼻頭發癢,連忙後退一步,一口氣打了兩三個噴嚏。

仲旎影尷尬地笑著,說不好意思啊。

紀馳擺擺手,說你回去吧,還有客人,別送了。

告別仲旎影,紀馳一手拎著西裝外套,一手插在口袋裏,晃蕩著向前走。他沒開車,預備一會打電話叫家裏派人來接他,沒走多遠就感覺身後有人跟著他,扭頭一看,熟悉的車身,熟悉的車牌,熟悉的司機,熟悉的周懷璋。

呦,這麽沈不住氣啊,都堵到別人家門口了。

紀馳強忍著笑意繼續晃蕩著朝前走,嘴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——

妹妹她不說話 只看著我來笑啊

我知道她等我來抱一抱

抱一抱 那個抱一抱

跟在身後的賓利終於按響了喇叭,周懷璋降下車窗,語氣不善:“上車!”

紀馳梗著脖子:“你先道歉!誰準你未經允許動我的東西,還擅作主張?有錯就要認,挨打要立正,懂不懂?”

司機不敢動他,周懷璋只能親自去抓人。黑著一張臉從車上走下來,拽著紀馳的手臂把他塞進了車廂。行動間不留神,紀馳的後腦勺咚的一聲撞上了車頂,紀小爺疼得一哆嗦,當時就不幹了,嚷嚷著周懷璋手段粗暴,牛嚼牡丹,是個十足的匹夫!

周懷璋被他吵得腦袋疼,匆匆解開袖口,拽過紀馳按趴在大腿上,扒下褲子,擡手就抽。

紀馳從小爹不疼娘不愛,野孩子般養大,生平頭一次挨揍,當時就懵了,屁股都被抽紅了才想起來喊疼,嘴上亂七八糟地罵著,什麽老混蛋老王八,葷素不忌,把能想到的臟話全罵出來了。

邊哭邊罵體力流失極快,到後來只剩抽噎的力氣,小奶狗似的趴在周懷璋腿上小聲的哭。

周懷璋半是心疼半是生氣,堪堪住了手,把人翻過來,抽出紙巾擦了擦臉,道:“以後還敢不敢氣我?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和姓仲的小丫頭抱在一起,再敢有下次,我打斷你們兩個的腿!”

紀馳挨了打也不改脾氣,恨恨地瞪了周懷璋一眼,轉身去扒車門竟然想跳車。

賓利時速不快不慢,真要讓他跳下去,不死也是重傷。周懷璋難得被嚇住,連忙把人撈回來抱進懷裏,道:“祖宗,你鬧什麽!不要命了!”

鼻涕眼淚糊了滿臉,臟得像個小花貓,紀馳啞著嗓子道:“明明是你不對,憑什麽動手打人?你從來沒有給過我尊重,更何況愛情?周懷璋,你如果真的沒辦法愛我就放了我!”

“誰說我不愛的!”周懷璋氣急敗壞:“不愛你我會牽腸掛肚?不愛你我會看見你跟別人抱在一起就泛酸?不愛你我會允許你在我面前撒野?”

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楞了。

周懷璋仰靠在椅背上,捏了捏鼻根,滿臉疲憊,他道:“你說得對,在感情裏,我的確太過粗暴,得不到就搶,搶不到就毀掉,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。紀馳,”周懷璋閉著眼睛,摸索著握住紀馳的手,十指相扣,低聲道:“給我一點時間吧,我會盡力去改變,去學會怎樣愛一個人。”

周懷璋難得示弱,難得露出柔軟的不蠻橫的樣子。紀馳只覺心頭一軟,忍不住反思,周懷璋做得不對,他難道就沒有一點錯誤的地方?

一味的尖刻,一味的硬碰,用滿身的刺紮疼了兩個人。

愛不僅是占有,還有包容和體諒啊。

紀馳理了理頭緒,湊過去窩進周懷璋懷裏,靠著他的肩膀,委屈道:“你先說對不起,為之前的行為向我道歉。”

“對不起,”周懷璋嘆了口氣:“我不該未經你同意就替你做決定。”

紀馳吸吸鼻子:“原諒你了,僅此一次,下不為例哦。”

周懷璋笑起來,摸摸他的頭發。

紀馳繼續道:“你看,明明很簡單的事情,偏要鬧成這樣。犯了錯要道歉,遇到事情要和對方商量,這才是伴侶該有的樣子。我想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,不想總是吵架。”

周懷璋吻了吻他的額角,說好的,我記住了。

紀馳拽過周懷璋的衣袖擦了擦眼淚,然後抱住他,輕聲道:“你有缺點,我也有,兩個不夠完美的人就不能相愛了嗎?不是的。有了問題我們可以商量,一切事情都可以談,前提是要把對方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,我們兩個——”紀馳指了指周懷璋又指了指自己:“是平等的,誰也不是誰的附屬或寵物,而是兩個平等的相愛的人,明白嗎?就算連法律都不能界定我們的關系,就算被斥為禁忌、不倫,都沒關系,愛就是愛,寶貝永遠是寶貝,我願用生命承諾,我會愛你一輩子。”

周懷璋格外專註的看著紀馳,半晌,低笑起來,道:“我原以為再沒什麽人能感動我,小東西,你是真厲害,萬萬年的冰川都讓你變成了春江水。”

紀馳垂下眼睛,笑得安靜而乖巧,周懷璋扳過他的下巴吻住他的嘴,低聲道:“我愛你。”

紀馳含著眼淚笑起來:“真巧啊,我也愛你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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